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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(前世)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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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三(前世)2

鄉下幹活不像城裏上班有周末, 一般,一個月能休息一兩天,這是在不忙的時候, 農忙時就別想了, 地裏的活計可不等人。

這批新知青運氣好, 趕上了這個月的休息日,在連著幹了半個多月的活後。

這天晚上, 熄燈後,大家難得沒有立即入睡。

閑聊幾句,聊到各自家裏的事, 劉娜說她爸是廠長,大家驚訝:“那你怎麽還下鄉了?”

那可是廠長,怎麽著也能安排好自個兒閨女吧?

“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唄!”劉娜憤憤,“我哥是長子, 繼姐有後媽為她打算, 就剩下我,爹不疼娘不愛。”

他們家已經有兩個人沒下鄉,她爸為了不讓人說嘴,大義凜然地替她申請下鄉,哼, 就知道為了自己,誰還管她的死活?

大家覺得看著不太像, 整個知青點就她的手頭最寬裕, 天天粗糧吃不下去,就拿餅幹墊肚子, 還帶了那麽多行李。

劉娜撇嘴,道:“那是因為我後媽要在我爸面前裝好人, 我不要白不要。”

“你的東西都是你後媽準備的?”

“嗯。”

周亞男道:“難怪呢!”看著都是好東西,其實都是面子光,不實用。

之前劉娜收拾行李的時候,她們看見了,好幾條布拉吉,好看是好看,可誰幹活穿裙子啊?

在一個陌生地方,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,可不是一件好事。

“我哪兒知道啊?她說下鄉之後,回去不方便,把我平時喜歡的衣服都給我帶上。”

“又讓她糊弄了!”劉娜生氣,“明天我就去公社打電話哭窮,讓家裏給我寄錢寄物,憑什麽他們在家裏享福,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受罪?”

大家口頭支持她,家裏靠不上,她自己就多打算唄。

其他人又問孟秋:“你呢?”

孟秋道:“我家沒那麽覆雜。我哥有工作,我和我姐今年剛好到了下鄉的年紀。”

“你姐也下鄉了?”

孟秋頓了頓:“……沒有。”

其他人沒有再多問了,兩個女兒,一個下鄉,一個沒下,顯而易見的事了。十個手指頭有長短,況且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。

張鳳蘭道:“睡覺吧,明天還要上山呢。”

第二天早晨,不上工,大家還是早早地起了。這該死的生物鐘。

前兩天接連下了兩場雨,雨後蘑菇多,今天上山的人不少,一撥一撥的。

知青們吃完早飯,趕緊出發,今天休息,時間寬裕,他們打算往深山裏走一走,盡量多扒拉點東西回來。

男同志也一起,大家結伴而行。

陳國強一邊走一邊道:“雖然說是深山,其實只是相對外面來說,裏頭還有好幾座山呢,這一片沒什麽危險。”

“聽本地的社員說,早些年,山上還有過野豬,當地的民兵組織人手上山除害。現在早沒了,頂多就是一些野雞野兔,要是真碰上了,咱們還能加個餐!”

說得大家都笑了。

徐國良捧場道:“那敢情好!”

深山裏東西就是比外面豐富。

“杏子!”

大家先發現了一棵杏子樹,黃澄澄的杏子掛滿了枝頭。

這玩意兒雖然不能填飽肚子,但也能甜甜嘴兒啊。

拿下!

再往前走,還有榆錢、香椿。

拿下,統統拿下!

男同志留下來摘,女同志去采蘑菇。張鳳蘭給指了個位置,一人一個方向,大家就采吧。

特別給了孟秋幾個樣品:“這幾個都能吃,其他的不認識的、顏色艷麗的,就別摘,或者可以喊我們過去。”

孟秋連連點頭,見周亞男三人已經麻溜幹活了,趕緊開始。

雨後的蘑菇長得真好,這兒一片,那兒一片。孟秋只顧著采摘,沒有註意到自己越走越遠。

好半晌兒,她站起來一看,周圍有點陌生,早不是剛才的地方了。

她朝自己來的方向看了看,目測了一下距離,確定能找回去,便沒舍得走,實在是這裏還有好大一片沒摘呢。

等摘完了再走也不遲。

孟秋蹲下來繼續,腳踩到落葉,發出“咯吱”聲。她低頭看了看,目光從腳下往後。

地面上的痕跡,好像有點兒奇怪。

孟秋順著異樣找過去,是一個頗為隱蔽的陷阱,或許是村裏人偷偷搞的。

她觀察了一下,將枯枝落葉原樣放回去,重新遮蓋好陷阱。

在她提著籃子離開後,樹影微動,一道身影跳了下來,動作很輕,沒有發出什麽響動。季嶼看著她離開的方向,又轉向地面。

片刻後,陷阱被毀屍滅跡。

上午上山,下午大家沒有再出去。鄉下洗頭洗澡不方便,他們要趁著難得的休息時間,把自己收拾幹凈。

女同志們把桌子暫時搬出來,騰出空地,大家輪流洗澡。

這項活動,連劉娜都加入了進來。公社是有澡堂的,只可惜她上午去公社的時候,壓根沒想起來這事。

周亞男大叫:“劉娜!你怎麽把水都用完了?!”

劉娜擦頭發:“不就是一點水嗎?我還你就是了!”

周亞男把她拉到院子裏水井處:“趕緊打水!”

劉娜哼哼唧唧地打了一桶水:“夠了吧?”

周亞男把水倒進水缸裏,哼道:“你自己看!”

劉娜伸頭一看,一桶水進去,連水缸的三分之一都沒裝滿,她瞬間痛苦地叫了出來:“不要啊!”

其他人忍笑。

吵吵鬧鬧地洗完澡,大家各自忙各自的。

孟秋坐在屋檐下,一邊晾頭發,一邊看書。

張鳳蘭看到就問:“在看什麽?你的《野菜圖鑒》嗎?”

孟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,她自己嘀咕的話被別人聽見,大家就總拿這話來打趣她。

“不是,是物理書。”

“你還帶了書來?”張鳳蘭想起什麽,“難怪你的行李那麽重。”

劉娜終於幹完活,也搬了張凳子過來坐,她自來熟地翻了翻孟秋手裏的書:“這不是高中課本?你帶這來幹嘛?”

孟秋說:“空閑的時候可以看。”

“空閑的時候看這個?你真是閑著沒事幹!”

要是小說什麽的,還能打發打發時間,課本,就算了,本來就夠累了,看了更累。

劉娜問:“你不會是還想著招工吧?咱們都已經下鄉了,有招工考試,咱們也參加不了。”

孟秋道:“萬一以後有其他機會呢?說不定將來有一天政策改變——”

“天真!”另一個女同志朱鈺突然開口。

孟秋和劉娜莫名其妙,她站起來道:“看書有什麽用?都是白費功夫!”

說罷,跑出了院子。

孟秋和劉娜面面相覷,自從認識,朱鈺給他們的印象一直是安靜話少的存在,今天怎麽突然爆發。

張鳳蘭讓周亞男出去看看,康平道:“我去吧。”

大家沒攔他,都知道他對朱鈺有點意思。

張鳳蘭對孟秋和劉娜解釋:“朱鈺不是對你們發火,她……唉!”

朱鈺讀書好,本來有機會上大學,誰知道那麽寸,到她這一屆,大學停止招生了。

朱鈺不死心,還等了兩年,結果等來了下鄉,徹底斷絕了她的希望。

“……所以,一提到這事,她就有些憤世嫉俗。”

其實按照當時的情況,上了大學也未必能畢業,只是沒進去過,總會往好的方向想。

孟秋垂眸,捏了捏手裏的書。

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,如果她不是知道這段時期會結束,知道未來會越來越好,從另一個時空穿越到這裏,一輩子在這裏種地,她或許也難以接受。

看不到未來才是真正的無望。

*

春雨貴如油,三月份下了兩場雨,隊裏的老人還道今年能有個好收成。

誰承想,從那之後,整整三個月,竟然沒有再下過一滴雨。

眼瞅著地裏一天比一天旱,隊裏人都愁死了。大隊長從公社開會回來,隊裏人連忙圍上去。

“大隊長,怎麽樣啊?公社怎麽說?”

大隊長道:“公社說了,情況已經向上匯報了……”

“上報,上報,光上報有個屁用啊?有沒有說到底怎麽解決?”

“地裏真撐不住了!旱得不行,又枯死了一片,緊趕慢趕,還是沒救回來……”

“再這樣下去,今年的收成就完蛋了!”

由於前期雨水少,今年莊稼的長勢本來就不如去年。再這麽幹下去,就怕這點都保不住。

事關大家的口糧,沒有人不關心。

大隊長道:“今年這旱情不是我們這一個地方,從公社往下,十幾個生產隊都旱,整個縣裏從春上就沒怎麽下過雨……”

“那怎麽辦啊?”

大家更擔心了,有說縣裏會不會管,有問今年的公糧怎麽辦,還有問縣裏能不能發救濟糧。

吵吵嚷嚷,大隊長說話都聽不見了,他揮舞著手臂:“安靜,安靜——”

就在這個時候,隊裏的一個小夥子跑過來,撕心裂肺地喊:“大隊長,支書,不好了!北集生產隊把河裏的水給截斷了!”

頓時,仿佛一滴水濺進油鍋裏。

“什麽?!!!”

北集生產隊跟南集生產隊是鄰居,兩個生產隊共用一條河。北集生產隊在上游,南集生產隊在下游。

平時也就罷了,這種時候,河裏的水就是命。不讓他們用水,就是讓他們絕收。

絕收了他們吃什麽,喝什麽?

他們能答應嗎?

不能!

隊裏人群情激憤:“抄家夥!”

大家扛著扁擔鋤頭就往北集生產隊去,十分憤怒,隊長想制止也制止不住。

更何況,他也沒制止。他也跟著去了。

老支書還保有一絲冷靜,喊了個小子,叫他跑快點,去公社報信。

“啊?”

“啊什麽?趕緊去!”

他自個兒緊跟著趕去隔壁大隊,能好好說就好好說,要是真動手,反正他年紀大了,到時候就讓傳才把責任推到他身上。

知青們也跟著去了,這事說起來跟他們也有關系。地裏要是真絕收了,他們之前掙的工分全都白搭。

“不會真打起來吧?”孟秋看著氣勢洶洶的大家,小聲問。

走在她旁邊的是張鳳蘭,張鳳蘭說:“這可說不準,以前兩個村子爭水,真打死過人。這種時候,水已經不是水了,而是命。”

生產隊是要交公糧的,要是絕收了,不僅要餓肚子,可能還要倒欠糧站。

回頭秋收後,恐怕真要去討飯了。

這種時候,隊裏人不可能退縮。

孟秋驚訝:“討飯?”

張鳳蘭苦笑:“陳大哥以前就討過。”

不討不行啊。

聽陳大哥說過,那一年發大水,顆粒無收。受災的地方太多了,上面的救濟糧也不夠分,只能自己想辦法。

整個村子就一起出去討飯,陳大哥他們張不開口,村裏人照顧他們,討來的東西還分他們一口。

孟秋聽得心裏不是滋味,這個年代的農民,日子過得是真的苦啊。

南集生產隊和北集生產隊交界處,位於河上的一個壩上,已經聚集了一大幫人。

南集生產隊叫罵:“你們憑什麽把水截斷……”

北集生產隊的人就說:“水就這麽多,我們自己都不夠用!”

這邊說:“這河又不是你們的!”

那邊回:“有本事你們自己也截!”

這話說的就沒欠揍了,他們在下游,他們截有個屁用?

南集生產隊氣得要打人。

北集生產隊的人說:“來來來,怕你們啊!今天我們話就放在這兒,要水沒有,要命一條!”

兩個生產隊的幹部們還在溝通,非必要,他們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的。

小年輕們卻不管三七二十一,火氣一上來,攔都攔不住。

兩撥人都在往前,推搡間,不知道誰手裏的鋤頭脫手,正沖著南集生產隊一個人面門而去。

眼看著這人要腦袋開花了,一根棍子砸過來,鋤頭砸在地上,一群人齊齊後退。

李炳嚇壞了,後怕地摸摸腦袋。

孟秋也嚇了一跳,那人就在她前面,當時鋤頭要是再偏一點,說不定就是沖著她腦袋來了。

大家左右看看:“誰?誰扔的棍子?”

人太多,動作太快,都沒看清是誰。

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這麽一打斷,大家頓了頓,看向對面,又重新吵起來。

“今天必須把水還給我們!”

“沒可能!”

“行,談不成,那就打!”

“打就打……”

“住手——”

千鈞一發之際,自行車都快蹬冒煙的公社書記一行及時趕到。

公社書記踩著腳踏站了起來,一手把著車頭,一手舉起,大聲喊道:“住手!都給我住手!”

人群中,某道身影悄悄離開。

兩個生產隊的幹部都被帶回了公社,嚴厲批評,另又安排了人守在壩子上,嚴防兩個生產隊再次聚集。

不讓過去,南集生產隊的人就等在村口,反正這事領導們一定要給他們解決,不然他們是不會罷休的。

大隊長和老支書回來,隊裏人就迎了上去。大隊長道:“公社領導已經說了,河水不許截斷,他們會派人看著。”

“好!”大家高興,“還是公社領導明理!”

“就是,哪像隔壁大隊,哼,只顧著自己,自私!”

“就是不知道地裏的莊稼還能堅持多久……”

這話一出,大家的臉又垮了下來。

河裏的水位已經下降了,再不下雨,不知道還能撐多久。還有地太多了,澆都澆不過來,稍微遲了,就可能幹死了。

整個生產隊最近的活都是澆地,其他的事都放在澆地後面。

從河裏挑水到田裏,從早到晚,所有人忙得團團轉。

老支書蹲在田裏,拿著水瓢往根部澆水,看著手裏的莊稼,滿臉心疼。

孟秋他們也被安排來澆地,她看著老支書,又看了看愁雲慘淡的其他人,抿了抿唇。

換班的時候,她問以前一起拔過草的秀琴嬸子:“咱們生產隊,除了這條河,還有其他水源嗎?”

秀琴嬸子捶了捶肩膀,說:“有啊,還有一口井。以前家家戶戶沒打井,都到那兒去挑水。現在家裏有壓水井了,那地方就空著了。”

“那裏的水不能澆地嗎?”

“能啊。”秀琴嬸子明白了她的意思,“噗嗤”一聲笑了,“真是個沒幹過活的傻丫頭!河裏挑水都這麽費事了,更何況從井裏打水。”

旁邊的馬大娘也道:“河邊地方大,好歹還能一起挑水,井口就那麽大,還得排隊,哪兒來得及呀?”

幾個人都笑孟秋,孟秋道:“要是有抽水泵呢?”

“嗯??”

孟秋解釋道:“一種機器,利用電機,將水從井裏抽出來,水管夠長的話,或許可以直接澆到田裏……”

“你說的這個……水泵,可沒聽說過!”

“就沒見哪裏有這東西……”

幾人顯然不相信,孟秋沒有再多說,她跑去秀琴嬸子說的那口井邊看了看。

井距離田並不遠,孟秋用腳步測量了一下,直接從井裏把水打到田裏是可能的。另一頭灌溉不到的地方,可以從河裏打水。

知青點的人已經習慣孟秋空閑時間看書或者寫寫畫畫,今天見她又在繼續,並沒有多想。

孟秋今天畫的東西卻有些不一樣,她在畫簡易抽水泵的圖紙。

直接買肯定不行,一是不知道去哪兒買,二是大隊不一定願意出這個錢,她自己也沒有那麽多錢。

只能自己組裝了。

好在一個簡易抽水泵並不覆雜,大致包含三部分,中間的機器、傳送裝置以及電機。

孟秋計劃好需要的東西,第二天先找大隊長問了問。

“水管?機器?沒有沒有,我們哪有那東西!”大隊長擺擺手,他頭發都快愁掉了,哪有時間跟她逗悶子。

秀琴嬸子、馬大娘等人見她真跟大隊長提起那什麽抽水泵,勸她。

“你來真的?你說的那個整個紅星公社都沒聽過!”

“要真能派上用場,領導都不知道,你一個小丫頭知道?”

“還是跟我們一塊澆地吧,別搞那些沒用的……”

勸說的話語左耳朵進,右耳朵出,孟秋看著面前幹旱的田地,下定了決心。

中午下工,知青們急急忙忙地跑回知青點。

劉娜見孟秋在收拾行李,驚道:“孟秋,你真的要請假回家?”

其他人慢一步也回來了,上午幹活聽說了這個消息,他們都感到很詫異。

那些社員們說,有個女知青去找大隊長請假,說要回趟家,去機械廠找零件,做什麽能抽水的機器。

有人說她是不是找借口回城,回去了就不回來了;也有的說她說大話;還有的說她傻。

知青們也想不通。

“小孟,你真要回去做那個抽水泵?”陳國強問。

孟秋道:“嗯。我爸是機械廠工人,在這邊我找不到門路,回去可以請他幫我找需要的零部件。”

劉娜問:“你是不是傻啊?”幹這種出錢出力還不討好的事。

孟秋抓了抓頭發:“我已經請過假了。”

陳國強道:“算了,我去找大隊借一下自行車,送你去公社吧。”

“謝謝陳大哥。”

陳國強載著孟秋離開,剩下的人食不知味地吃著飯。

三天後,孟秋真的帶著一些零部件回來了。知青們過來圍觀,想不出來這些零部件怎麽變成抽水泵。

孟秋又和大隊長請了兩天假,大隊長擰著眉:“行行行。”

孟秋便留在知青點組裝,白天在院子裏,晚上在廚房,這地方不影響其他人休息。

其他人不理解她為什麽要這麽做。

地裏的莊稼受災確實會影響到他們,但不是他們的責任。

孟秋自己做抽水泵,如果沒成功,出錢出力,還搭進去幾天的工分。就算做出來了,真的能有用嗎?

廚房裏油燈的光照不過來,可兩邊宿舍裏,都有人沒睡著。

第二天傍晚下工,看著面前成型的東西,大家驚訝:“這是……成了?”

孟秋道:“還沒有,還缺個發動機。”

發動機?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!

孟秋道:“我聽說公社有——”

她的話還沒說完,康平就道:“不可能的!公社就一臺拖拉機,寶貝得跟什麽似的,怎麽可能給你用?”

孟秋笑笑:“我先試試,不行再想別的辦法。”

而且她也不是要用拖拉機。

大家看看她,喪氣的話,不知道怎麽就說不出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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